半月前。
夜雨细细密密地洒落在石板街上,一男人缓缓步走入翠微阁后巷,他身边还跟着一全身被黑衣裹得严严实实的男子。
十一面露担忧:“主子,如此波折,身子才刚好了些,这就要去江南?”
那男子道:“事不宜迟,如今去江南,应是刚刚好。”
十一:“那魏奸宦被锦衣卫困在荆楚,怕是一时半会也回不来。”
男子未停下,朝着楼梯走去:“他以为赵砚行针对沈家,却没料着这声东击西一出。”
只是如此这般,他应该也知道了,赵怀霁手上的密函,根本没什么分量。
想着,他对着十一说道:“这几日,你留在京城,赵砚行和卫昭一派应不会那么安分。若沈秋辞。。。。。。”
还未说完,他便换了称呼,“沈家小姐,若有别的人来扰她,你暗中守着便是。”
十一忙不迭点头,看着赵长宴顶着没好多久的身子,步伐却稳重,几乎看不出他当时半死不活的模样。
他随侍赵长宴五年,对他也算是略有几分了解。
可今日却敏锐地察觉到,主子似乎有些不同了。
只是那不同之处,又一时叫人捉摸不透。
仿佛是个原本只靠着一口气吊着的人,披着锦绣与荣华的外表,如今却多了几分森冷。
虽面上仍带着笑,气度却已不似往昔那般锋锐。
可在那平静之下,又仿佛隐隐透着某种执念未成的不安。
赵长宴忽然停下。
他转过头望向十一:“还没找到韶音?”
十一低头:“是,他没了踪迹——”
赵长宴不语。
事到如今,他也算是猜到了这人应是化作韶音身份混入翠微阁的探子。
韶音应是卫昭的人。
不过他从未以罗丑的面目出现在韶音面前,因此即使卫昭有所猜疑,应也想不到他头上。
话虽如此,卫昭估计早就知晓罗丑是他的“手下”之间事。
那日赵长宴戴着罗丑的面容晕死过去,心里却清楚,自己并无性命之虞。
因为,他的心脏,并不长在左边。
而是在右边。
如此诡异的身体,倒是常常叫人措手不及。世上知晓此事的,唯有他与早已故去的师父。
死人是不会告密的。
而如今他捡回这一条命,旁人只当罗丑已死。
幸而狡兔三窟,他手下的藏身之所不在少数。
那日,待人散去后,他便如负伤的野兽,拖着残躯挣扎回到城外一处隐秘的小院中修养了数日。
如今,虽身体仍受重创,却总算缓过一口气。
手下的人只以为他伤得重了些,却无人知晓这伤究竟从何而来。